忙成狗

  秋池  

【带卡】流星落下的那一夜

迟到的生贺,一发完,小甜饼

年龄操作,大土小卡


流星落下的那一夜


六代目变小了。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奈良鹿丸,明明都日上三竿了,一向做事稳妥的六代目火影旗木卡卡西居然还没来办公室打卡,于是果断携着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火影、现任火影的学卝生漩涡鸣人杀到卡卡西家,然后两人无比震卝惊地发现房间里只有一个小白团子,裹卝着明显不符合身形的不知大了几号的睡衣,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说:“你们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卡、卡卡西老卝师?!”


鸣人惊讶得话都说不顺畅了。


鹿丸在短暂的沉默后果断掏出通讯器:“静音姐,请速速把纲手大人找回来。”




木叶众人万万没想到一觉卝醒来就变天了。一边是以鹿丸为首的实干派,召集医卝疗班咒术班轮番上阵,誓要找出并解决六代目的“病症”,可惜全都铩羽而归;一边是以六代目的学卝生为代卝表——也就是曾经的第七班——统称插科打诨派,甫一赶到就大呼小叫地把小卡卡西团团围住,如同围观什么珍奇异兽,没有半点冷静理智的忍者形象。


鸣人:“原来卡卡西老卝师小时候这么矮啊!”


小樱眼冒红心:“老卝师小时候也太像白团子了吧!好可爱!”


井野:“眼睛也大很多耶,虽然还是有点死鱼眼……饿不饿呀,想吃什么姐姐给你买~”


真是一场灾卝难。


鹿丸无奈望天。




看上去只有六岁的小孩异常谨慎,不管其他人说什么,只抱着胸缩在墙角一言不发,半耷的眼睛透露卝出一丝紧张。鸣人小樱轮番上阵,硬是没从他嘴里套出半点信息,直到凯咋咋呼呼“我一生的对手卡卡西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地冲进来,他才短暂地抬头看了凯一眼,眼神闪过惊疑和好奇。可惜在凯提出由他来看着卡卡西时,小孩又恢复成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说什么都不肯跟他走。


凯大受打击:“这种目中无人的样子……不、不愧是卡卡西!”


鹿丸:“这是面对穿紧身衣的怪大叔的正常反应,快别添乱卝了。”


静音在一旁面露难色:“纲手大人至少要一周后才能赶回来。”


鹿丸按着额角叹了口气,余光瞟向抱着胸站在墙角和小卡卡西同款姿卝势的佐助。现在看起来这两人气场倒莫名相似,卡卡西也没明确拒绝过他(鸣人:那是因为佐助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跟人家交流过,鹿丸你不要病急乱投医的说!),鹿丸冷静地分析,最重要的是如何让佐助主动提出短暂充当卡卡西的监护人角色。


“佐助,我记得你是从卡卡西老卝师那里学会的千鸟吧,当初还想把轮回眼留给他。”


佐助无情拒绝:“想都别想。”他又气定神闲地掏出通讯器,说:“已经有个最好的人选了。”


鸣人突然警惕道:“等下佐助,原来你和他一直都有联卝系吗?”


“如果只是躺在通讯录里上一次发消息还是一年卝前他出狱的时候也算联卝系的话,那是。”


鸣人一听,放下心的同时又陷入对友人人际交往能力的担忧中:“那也不必?毕竟是族人嘛,逢年过节还是可以群卝发个祝福短信……”


佐助翻了个生动的白眼,拇指一按,便将早已编辑好的消息发送出去。




宇智波带土赶到时已经过了……五分钟。


这位前恐怖分卝子、忍界战犯、幕后BOSS,如今唯二的万花筒使用者、流浪忍者、时尚达人(?),看起来确实符合“小儿止啼”的刻板印象——一身黑披风,戴着兜帽,头发雪白,原本英俊的样貌因为半面伤痕增添了丝诡谲的气质。他抬眸,以一种睥睨天下的表情环视一圈周围,在看到小白团子的时候破了功。


带土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老圆,半晌没说出话来。


一直消极对抗的卡卡西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打量宇智波带土许久,用细卝嫩的嗓音迟疑地问:“带土?”


众人齐齐发出感叹。


凯:“带土变成这样了都能认出来,不愧是卡卡西,多么敏锐的目光啊!”


小樱:“带土变成这样了都能认出来,这就是爱情啊!”


鹿丸:“……总之,就这么定了。”


带土:?





宇智波带土端着苦大仇深的表情,眼里的万花筒转成了爆裂风车,上卝上卝下卝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好几圈,终于不得不悻悻承认——这个臭屁小孩的确是他这几年越发温柔平和的小学同学,如假包换。


所以他不过离开了一年,木叶就把人搞成这样了?


带土此时的心情很糟糕,甚至想重操旧业。


说起他的小学同学,知道这两人关系的人卝大概都会叹一句“孽缘”。小时候的他们就是“没头脑和不高兴”的典范,吊车尾就算再怎么努力依然被小天才稳压一头,一边还要忍耐吵架时的挖苦嘲讽,喜欢的妹子也喜欢他,真是何等悲催。好不容易长大了,吊车尾摇身一变成为四战BOSS,人设仿佛调了个个儿,满嘴垃卝圾的人变成了他自己,小天才反倒开始笨嘴拙舌起来,可见他们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斗卝争是永恒的不变量,真是天生的冤家。


此时此刻,这位“冤家”正站在旗木大宅门口,有些嫌弃地打量着陈旧的装修——这是自然,身为六代火影的旗木卡卡西依然坚持住在上忍宿舍,每周能抽卝出时间打扫一下大宅已经很不容易了,这里自是荒废不少。


当带土得知佐助把他叫回来是因为想委托他这段时间贴身照顾变小后手无缚鸡之力的六代目时,很想卝做出“你们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jpg”的表情。


把现任的最高领卝袖扔给一个前恐怖分卝子照顾,木叶的人是死卝光了吗?


可惜他某种程度上对某个人的确有一些亏欠,因此并没有拒绝的权卝利。


“我说啊……”


带土回过神,低下头看双手叉腰的小卡卡西(救命他现在真的好矮!),问:“怎么了?”


“你是不用吃饭的吗。”卡卡西小大人似的摇摇头。


……好像确实不用吃饭。


看出他的言外之意,卡卡西耷卝拉着眼,面无表情:“我饿了,午饭想吃茄子,谢谢。”


        “……”


        几分钟前他怎么会觉得白团子还挺萌,真是瞎了眼。




坑卝蒙拐骗许多年,一边上至百岁老人下至少卝女心jk都能信手拈来,一边哄得了侄卝子骗得过祖卝宗打得过小学同学,带土自诩业卝务范围十分宽泛,可再怎么宽泛想必也不会包括带小孩。


所以当带土看到抱着枕头站在自己卧室门口的卡卡西时,一时竟不知摆出什么表情。


“……干什么?”带土镇定地问。


“一个人睡不着。”小孩理直气壮。


“……你已经是大孩子了,晚上应该一个人睡。”


听听,你听听,这像是黑化后的宇智波带土能说出的话吗?!


“我才六岁。”卡卡西皱起小卝脸,“我以前都是和爸爸一起睡的。”


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卡卡西.jpg


卡卡西从小就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在僵持了十分钟后,带土宣告失败。


“第一天我可以让着你,但是没有下次了,知道吗。”带土黑着脸给卡卡西掖上被子,动作看上去粗手粗脚落到实处却很仔细。卡卡西满意地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卝势,闭上眼睛,让自己被安心的味道包围。




最近木叶村卝民越发卝热爱起逛街来。


倒不是说以前木叶多宅男宅女,而是因为最近逛街会有很大几率看到受人尊敬的六代火影……的缩小版,以及前报社份卝子的暴躁版。和之前他们冷静睿智(且阴险狡诈)的形象比起来,可谓是奇观了。


其实前报社份卝子还是余威犹存的,一开始频繁出现在村内引起了不少人的担心,可当他屡屡被一个小团子惹得跳脚,还拿别人没办法时,这很难不打击到他的威严。


就像现在——


“卡卡西,我们来讲讲道理。”带土克制地说,“两天前你才买了一个丑玩偶,我看不出来有再买一个的必要。”


“不是再买一个。”卡卡西居然还先叹起气来,一副面对智障老父亲的充满宽容的表情,“之前的是八尾,这个是九尾,得集齐他们才能换一个十尾。另外是你先不让我去买苦无,我才退而求其次的。”


“你这变得也太陡了吧?!另外你才多少岁,整天泡在训练场像话吗,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虐卝待你。”带土义正言辞,“集齐九个才能换一个,这什么黑心商家。而且十尾乱七八糟的一团哪里好看了?这个小恐龙就不错,你学卝生也喜欢。”


卡卡西瞥了一眼举在他面前的绿色小恐龙,死鱼眼充满了嫌弃:“不要,不好看,你什么审美?”


带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而围观的木叶群众喜闻乐见地表示,就着这父慈子孝(?)的场景可以再多下一碗干饭。


根据(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多半是没有的)牛顿的守恒定律,快乐的总量是不变的,一部分人多了,另一部分人就少了。而牺牲自己娱乐大众的宇智波带土表示,不会再快乐了。


讲道理,哪怕是乐于助人的小时候,那助的也是老人啊!




虽然带土是“快乐教育”的坚决拥簇者,另一方面,他有时也会觉得小时候的卡卡西有点娇气。


倒不是说吃不了苦什么的——事实上他相当勤奋自律,这点从他时不时跑训练场就看得出来,哪怕火影岩上早就挂着年长版的卡卡西头像——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恃宠而骄。他可以叉着腰毫不留情地表达鄙夷(对着带土),没有半点客气地指使别人做他喜欢的秋刀鱼和茄子(对着带土),然后在吃饭的时候睁着死鱼眼表示还不如自己做的好吃……


明明现在一副做什么都不会生气的模样,带土端着碗稍稍有些走神。所以小时候的确是在充满爱意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啊,如果没有遇见那些事,应该是更加张扬更加自信的吧……


卡卡西不满地轻咳一声:“我刚刚说话你有没有听到?”


“啊?”带土回过神,“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说,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卡卡西埋头戳了几下碗里的鱼,动作有些生涩的刻意,“上忍?还是在暗部?”


不等带土说话,卡卡西又接上一句:“既然我都成为火影了……我是说,我记得小时候的你常常把要成为火影挂在嘴边,后来是放弃了吗?”


带土端详着卡卡西的表情,后者却故意不和他对视。带土忍不住轻笑一声:“不要告诉我你在愧疚?觉得自己抢了我的梦想?”


卡卡西立刻抬起头:“才不是!话说回来,吊车尾成为火影什么的不可能嘛……”


“就是这样,火影位应该能者居之。虽然不甘心,不过你干得挺好的,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咯。”带土顺手夹了几筷子到卡卡西碗里,“不过没想到原来你那时候就在关注我啊,还知道我想成为火影,我本来以为天才从小就眼高于顶,看不到平凡人呢。”


在卡卡西小小声的“才没有关注你”中,带土用指节叩了叩桌子,催促道:“快吃,挑食会长不高的。”




当年带土离开木叶时,他是做好了从此以后不再和卡卡西见面的准备的。


想要刻意避开一个人其实非常容易。卡卡西是火影,非必要时不会离开木叶,而带土拥有双眼神威,只要他想,没人能追踪到他的踪迹。


记得他刚离开监卝牢时,因身卝体虚弱而有些畏光。卡卡西等在外面,拿着斗篷给他裹上,一边语速很快地说:“等我一下,我还有一些工作没完成,很快。我一会儿有话要跟你说。”


带土很想说,其实你不用特意赶过来的。


他当然知道卡卡西轻飘飘的“工作没做完”是什么意思,他是急着去处理四战战犯的事。宇智波带土没有被卝判死刑,别说是其他村子,光是木叶内部都有不少反卝对的声音,卡卡西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战后一切都百废待兴,他又是新官上卝任,简直内忧外患,结果一个罪犯出狱他都要来看看,何必呢?以后就是发号施令的人了,该知道什么叫做坐不垂堂,不割席就算了,还“有话要说”,实在不合适。


从这里出村的距离不远,但带土一路上走得很慢,等走到绿色的大门处,差不多也想清楚了。卡卡西现在还是习惯拿自己当武卝器,做事不考虑后果一点可以理解,而自己当幕后水影那么多年,不应当犯这种低级错误,真等到卡卡西过来那是害了他。


于是他便离开了。还是走得很慢,心情却诡异地轻卝松起来。


说不定等卡卡西以后回过神来,他还要感谢我呢,带土特光棍地想。


这次总算……不会再伤害到他了吧。




那天敷衍过去的答卝案并未让卡卡西善罢甘休,某天他突然提议要去带土的家看看。


带土此时正围着围裙做大扫除,闻言抽空瞟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尚且年幼的六代火影自己没有“家”这种东西。


“我没有家。”最终他决定实话实说。


反正等纲手回来后卡卡西也可以恢复原状了,没必要编个大家都幸福美满的谎卝话。


卡卡西微微睁大眼,反驳道:“怎么会没有呢,那你住在哪里?”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带土懒洋洋地说,“可比你这个火影当得快活多了。”


接下来卡卡西便不说话了,带土转头就继续去忙,等扫除干得差不多了,一回头发现卡卡西居然还抱着胸垂着头呆在原地,不是很愉快的样子。


同一时期带土眼里的卡卡西总是荣辱不惊的样子,内心真卝实的想法轻易不外露,现在这副能轻易被看透情绪的模样让带土很是惊奇,不由地问:“怎么了?”


“你总是在外面流浪吗?”卡卡西抬起头,轻声问道,“是身为六代火影的‘我’的命令吗?”


带土愣了一下,失笑道:“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啊……”


卡卡西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我发现你这个喜欢往自己身上揽责的毛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带土揉乱卡卡西的一头白毛,意外发现手卝感很好时忍不住多蹭了几下,“放心,没人能逼我,火影也不能,是我自愿的。”


卡卡西在带土手底下不满地呼噜几声,跟毛绒绒的小动物似的。


带土的心忽然变得很软很软。




自睁开眼起,卡卡西面对的就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围着他的都是不认识的人,有的叫他“老卝师”有的叫他“火影大人”,出于本能的机警,他全程只谨慎地打量这个世界,轻易不肯和任何人交流,直到在人群中看见了他。


宇智波带土。


吊车尾从小到大就没变嘛。卡卡西撇撇嘴,努力想要压平扬起的嘴角。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小学同学或许真的变了不少。


带土是个和他截然相反的人——热情开朗,大大咧咧,轻易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哪怕闯了祸,看着他小太阳一样的笑容也让人不忍苛责。可现在的宇智波带土不再露卝出笑容,一个人呆着时总是面无表情,还有那身伤疤……


不管再怎么早熟,卡卡西现在也只是个六岁的小孩。当天晚上在阴冷的老宅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他抱着枕头,撒了个小谎蹭上另一个大床。带土原本睡在靠窗的位置,等卡卡西也躺上来后不知为何就换了个位置,卡卡西在黑卝暗中睁着眼打量男人刀刻斧凿一般的英俊侧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带土是用没有疤痕的那半张脸对着他的。


和以前一样,明明看起来挺笨拙的一个人,在某些方面却出乎意料地细心。


其实卡卡西并不害怕他脸上的伤疤,私下里甚至觉得有种别样的帅气,当然他不可能告诉那个人就是了。


在又一次修卝炼到脱力后,带土满脸不爽地在训练场找到他,质问道:“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卡卡西伏卝在带土宽厚的背上,温暖的身卝体有令人安心的味道。他忍不住用脑袋蹭了蹭带土的肩膀,没有说话。


带土还在不依不饶:“至于吗你?一个小屁孩,整天不想着爬树摸卝鸟,就知道修卝炼,有没有点小孩子的朝气了?”


“你确定没有说反?”卡卡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你这样的大人吗……嘶。”


一抬手才发现,他的手肘处被不知什么东西划伤了大约三厘米的口子。


下一秒,卡卡西眼前突然开始扭曲变形,只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回到了家。


带土看上去很紧张,凑上前仔细检卝查了一番,嘟哝着“别破伤风了”一边回屋里翻箱倒柜,而卡卡西怔在原地,盯着带土的背影不知该说什么。


这是第二个不同,吊车尾现在真的很强。


卡卡西一直是个敏锐的人,这么多天了,自然是发现周围居民一开始对带土隐隐畏惧的态度。不止普通居民,偶尔来拜访卡卡西的高层或暗部也对带土颇为忌惮,这就不同寻常了。有旗木白牙这样出类拔萃的忍者父亲,卡卡西自小的眼界不同一般,带土偶尔随意使出的空间忍术是他见过最强大的空间忍术。


那么长大后的自己呢,都是火影了应该也很强吧?不知道和带土比起来谁更强一点……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卡卡西在上药的过程中异常沉默,带土瞥了他几眼,可能是会错意,突然开口道:“话说回来,你怎么不问其他人,比如凛?”


卡卡西想了想:“你是说野原凛?不是你暗恋的女生嘛。”他低头揪了下衣角,“反正问什么你都遮遮掩掩的,不如不问。”


带土一瞬间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哦,对,这个时候我们都还没毕业呢。”


原来这就是没组队之前卡卡西对凛的印象,我暗恋的女生?带土再一次感叹天才的眼高于顶,八成那时和现在一样,整天就想着修卝炼去了。想来想去,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不是,你这也太目中无人了,什么叫我暗恋的女生,凛喜欢你你不知道?”


卡卡西眨眨眼,慢半拍地说:“……现在知道了。”


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带土很想说“就这?”,最后只得无奈叹口气:“算了,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真不知道凛喜欢你什么……”


“你还不是。”卡卡西突然闷闷地说。


“什么?”


“你还不是,除了凛也不关心其他人,好意思说我。”卡卡西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我出去一趟。”


留下带土一脸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




其实带土倒不担心卡卡西乱跑,除了有时候有点固执、习惯性逞强以外,小时候的卡卡西简直是最省心的小孩,哪怕闹脾气都很有分寸。


这种地方和大人版卡卡西如出一辙。


于是带土打算先准备晚饭。这次他专门找小樱要了菜谱,摩拳擦掌要一雪前耻,回来时顺手搁在书架上了。卡卡西的书架很大,所有书籍都整整齐齐地码在上面,颇有处卝女座的风格。带土原以为自己那本菜谱花花绿绿的应该很好找,结果一抽卝出来就乐了,是《亲卝热天堂》。


好吧,这本的封面确实也是花花绿绿的。


若换作以前他大概就这么放回去了,成年人嘛,谁没有点爱好呢。可是这次他瞧着封底的18X符号,猛然想起现在家里确实有一位“未成年”。


这就有点问题了。


本着负责的精神外加一点点好奇,带土顺手翻开这本传闻中充满“爱与希望”的小说,在看见书页留白处细密的字迹时愣了一愣。


不是,卡卡西那家伙看18X小说都会做读书笔记吗?难道写“这个姿卝势不错,下次试试”?


他怀着复杂的心理再仔细一瞧,却发现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出乎意料的……正经。


“哪怕分离数年,麻卝衣也能一眼认出佑人,是因为早已想象过无数遍如果他还在,现在会是什么模样吗。”


“今天入秋,难得的好天气,只是在月亮经过窗外时,不得不想起他。”


“就算心中有千言万语,骤然相见时也说不出口……大约世间所有的久别重逢都是相似的吧。今天只能看到这里了。”


“正因为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卝九,才想要在小说里寻求完满结局吧,或许我也该对现状知足才是。”


……


一本书翻完花不了多长时间,但带土先是仔仔细细读了最近的笔迹,然后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待到夕阳开始下沉,他才合上卝书,靠在书架上兀自出神。


出神时自是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想遍了。


在过去一年的流浪中,他走过最繁华的街道,也拜访过人迹罕至的绝境,他很少有孤独的情绪,更多的是如一潭死水般无波无澜,万物如过眼云烟。只是……他只是忽然记起,几个月前他行至大卝陆的最北边,那是终年被冰雪覆盖的地方,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处在极昼或极夜。他来得不巧,刚好遇上一场大雪,哪怕是当卝世难得的强者,在零下五十度的极端天气里一个不慎依然会丢掉性命。


他当然可以用空间忍术转移到其他地方,但当时为何没那么做呢?吹出的豪火球还来不及化掉水瓶里冻成冰的水就被扑灭了,干粮又冷又硬,手指僵到结不出印。最后当他不得不躲进神威空间时,内心又是不甘又是感慨——你瞧,哪怕再强大的忍者,在自然面前同样脆弱如婴孩,可笑他曾经还想成为支配全世界的神。


待他恢复体力后从空间里出来时,有一缕光落在他的脸上。带土抬起头,一颗流星正掠过黑沉沉的天际,那是可以照亮天空的绚烂流光,有一瞬间他恍然觉得落下的不是一颗星星,而是一个太阳。流星长长的尾巴就像拖曳在身后的影子,在层层叠叠的云间留下璀璨光华。


那是带土平生头一次,这样急切地、满心欢喜地,想要与某个人分享这难忘的景象。而那个人是谁,毋庸置疑。他有着同这雪一般纯白的发,有着暴风雪也掩埋不了的坚韧精神,他曾为了不让自己误卝入卝歧卝途而拼死战斗,他也是这世上唯一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人,他的灵魂熠熠生辉可以照亮无边黑夜。


就像这颗他命定追逐的流星。




带土找到卡卡西时,小孩正抱膝坐在河边。夕阳下的水面波光粼粼,给他银白的头发镀上一圈光晕,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在光里。


这熟悉的场景几乎让他恍惚,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走到卡卡西的身后,同样无言地凝望着流淌的水面。


像是永不停息的时间之海,就算偶尔激起一朵小小的浪花,也改变不了它的方向。


“长大后的我们是什么关系呢?”一片静谧中,卡卡西突然问道。


带土想了想,回答:“其实没什么关系。”


卡卡西没接话,带土于是继续说:“你是受人景仰的六代火影,人人都夸你公卝正廉洁,正直善良,是最优秀的忍者。而我大概是个……碍眼但又打不过的存在?总之地位身份都天差地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很少见面了。”


他下了定论:“所以没什么关系。”


卡卡西回头看着他,似是不解:“然后呢?”


带土没明白:“然后?”


“听你这么说,我好像生来就该成为火影似的。”卡卡西望向远处下沉的夕阳,有光落进他的眼底,“可我的梦想又不是要受人景仰,能做到无愧忍者之名就够了。除了火影,除了岩石上的头像外,我想知道我现在的生活,我休息时喜欢做什么,和现在的我有不同吗,是不是依然受不了甜食。还有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在意的人……没有吧?这些天来看我的人不少,但都不是能亲卝密到那种程度的人,只有你一直陪着我,我以为……可你说和我没什么关系。”


“什么嘛,明明是很失败的人生啊。”


带土怔住了。


他像沿着一条路走了太远,却突然发现一开始就偏离目标的旅人,突如其来的变故砸得他头晕目眩,嗓音发紧:“不是这样的,鸣人、佐助、小樱、凯……他们是你的学卝生,你的朋友,你重要的人……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卡卡西看起来比带土要平静得多,淡淡地说:“可是我也不希望你是一个人。”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获得幸福,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带土长久地凝望卡卡西小小的背影,直到除他以外的万物都褪化成背景。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某种被他一直压抑的情绪开始充盈胸膛,也许只差一小步、一句话,就会满溢而出,让冲动压倒理智。他就带着这种轻飘飘的心情,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我很好。”


——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刻了。


“回家吧。”


带土冲卡卡西伸出手。


小孩子有什么情绪真的都会表现在脸上。当卡卡西把自己小小的手放进他的手掌心时,带土忽然这样想到。


无论是开心的时候还是难过的时候,或者明明很在意还是要故作平静,再或者……


再或者,喜欢的时候。




当天晚上,带土久违的失眠了。


身旁小小一团、暖呼呼的热源比以往更加有存在感,让他的思绪不自觉飘向远方,飘向他们两人真正的年少时期。那是在课堂上,他在老卝师枯燥的讲解下昏昏欲睡,然后被从天而降的一个纸团砸中。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他臊红了脸,下意识回头想看看那个在意的女孩有没有瞧见自己出丑,余光却瞄到另一边那个男孩子银白的发。


带土在黑卝暗中无声地勾起嘴角,现在可算是找到罪魁祸首了。如果大人卡卡西现在在身边的话,他一定会指着别人的鼻尖,得意洋洋地说“原来你那时候就在意本大卝爷啊笨卡卡”。


真是说不清谁更幼稚。


等卡卡西恢复后,就可以抓着这小辫子嘲笑他了,虽然自己很快也要离开了吧,毕竟也没其他理由再待在这里……天马行空的思绪在带土的脑子里糊成一团,直到被身旁的动静打断。


卡卡西几乎是惊醒的。夜视能力很好的带土看见他猛然睁开眼,重重地喘着气,眼睛瞪得很大,额角有细碎的汗珠,又很快滑卝进两鬓。带土用手摸了下小孩的额头,柔声问:“怎么了,梦见什么了?”


卡卡西看上去还有些恍惚,像是精神仍被困在噩梦中,发了会儿呆才慢慢说:“我梦见……你被压在大石头下,为了救我……”


带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卡卡西用手攥卝住带土的衣角,像是要寻求肯定似的,说:“梦境都是相反的,对吗?你过去没有因为救我而被压在石头底下,也没有离开十几年……”


他在黑卝暗中凑近,两只小手有些急切地在带土脸上摩挲:“你的眼睛也是完好的,没有分给我一只写轮眼对不对?我也……我也没有杀死过你。”


带土顿了下,伸长手臂把小孩揽进怀里。卡卡西在怀抱中安静不少,至少不像刚才那样非得用语言、用眼睛、用手指不停确认身边的人的安危。带土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说:“是,梦当然都是相反的,安心睡吧,卡卡西。”


这样粗糙的安慰并不能让细心的小孩心安,见他还固执地睁着眼睛,带土低下头,凑近卡卡西的耳边,声音低不可闻:


“……”


卡卡西眨了眨眼,抬头望向这个强大如神祇的男人。他英俊的脸上有半面伤疤,垂下眼时有种奇异的慈悲,嘴角习惯性地卝下撇,天生命中注定有许多磨难,可现在,他在微笑。


像是终于甩掉了身上的枷锁,从此他将坦诚如新生,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真心,经得起神佛的检验。


这是什么心情呢?卡卡西把发烫的脸颊埋进带土怀里,心想自己曾经在书里读到过类似的场景,一个适合出现在怦然心动的初见,离别后的重逢,千帆过尽的蓦然回首……等一切美好情节中的画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总有一个人,在看见他时便会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纲手回到木叶是在两天后。


无人会怀疑这位首屈一指的医卝疗忍者、上卝任火影的实力,当卡卡西睁开眼时,围在他身边的人同时露卝出放松卝下来的表情,但也没有太过失态。


变小时的回忆如实地记录了过去一周发生的一切,卡卡西慢慢回想,慢慢撑起手臂坐起来,慢慢打量周围的人。他以为自己会同往常一样先露卝出安抚的笑容,说自己已经没事了,结果却脱口而出:“带土呢?”


众人面面相觑,他却有些等不及了,拨卝开人群便向外走去。他的脸颊有些发烫,因为记起了更多的细节,小时候的自己毫无顾忌地向带土撒娇,他们晚上躺在一张床卝上,坐在一起吃饭,他还嫌弃带土的厨艺……那个他向带土讨要宠爱,能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情而不必害怕被拒绝。


虽然知道都是自己,但还是……有点羡慕啊。


卡卡西想起那个时候,熬了好几个月费了不知多少心力,终于可以让带土离开监狱。他在会卝议中途离场,只为了跟带土说一句“等我一会儿”,战后他们都没机会和对方好好说一句话,他想问问带土有什么打算,他必然是不会留在木叶的,这也没关系,只要他偶尔给自己报个信,让我知道他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就可以了……这样轻飘飘的情绪让他可以支撑着自己扛过顾问团的狂轰乱炸,等好不容易可以从无数琐事中抽身,他一刻也不敢停地赶到木叶大门处,却从守卫那里得知带土早已离开。


那时的失望和委屈哪怕是一年后的现在都历久弥新,卡卡西只怕自己又要再经历一次,可带土现在会在哪里呢?木叶没有他留恋的地方,恐怕也没有他留恋的人。一直跑到那天的河边,卡卡西的脚步终于慢下来了。


没关系,卡卡西这样对自己说,没关系的,带土会为了帮助他而赶回来,已经足够了,他不应该强求再多……


所有的想法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时分崩离析。


宇智波带土坐在河边,正好是那天小卡卡西坐的位置。听见脚步声,带土回过头,看见卡卡西没掩饰住怔忡的脸。


带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终于笑了笑:“啊,还是现在这个模样更熟悉。”


卡卡西觉得自己舌卝头差点打结:“你……你还没走?”


“嗯。”带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他的声音非常平静:“这次不走了。”


“什么?”卡卡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打算留在木叶。”带土想了想,“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接S级任务?如果不行就麻烦火影大人操作一下吧,你看,你那栋老宅也需要翻修一下了……”


“我不明白。”卡卡西打断他,声音在发卝颤,“我不明白,你说清楚点,带土,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想是的。”这次带土答得很快。“我以为那天晚上已经说清楚了,你有我的誓言。”


那天晚上……卡卡西恍惚想起,是他做噩梦那晚,带土抱住幼小的自己,轻声在他耳边说到。


他说:“我既然可以用神威去到天涯海角,也可以从天涯海角来到你身边,只要你需要,我向你发誓,卡卡西。”


像有一个星星……一个星球那样多的光和热,穿越数亿光年,无数黑卝暗和时间,终于落进他的怀里。


“我觉得你先需要一个拥卝抱。”


带土饶有介事地说:“你看起来快哭了。”


于是卡卡西笑了起来。


下一秒,他们紧紧拥卝抱在一起。


“为什么?”在仿佛世界毁灭也无法分开的拥卝抱中,卡卡西听见自己这样问。


没头没脑的疑问,带土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近乎叹息地说:“因为,我和你一样啊。”


在流星经过天际的时候,我也不得不想起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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