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成狗

  秋池  

【带卡】初恋

原作向战后,同样不知道怎么概括的一个故事,平平淡淡的流水账


初恋


四战结束的第五年,旗木卡卡西终于也光荣地步入了需要相亲的大龄剩男行列。


纲手这个甩手掌柜做得彻底,卸任的当天就收拾好行头云卝游四海去了,毫无愧疚地留下卡卡西一个人面对战后的烂摊子焦头烂额。大约是这几年闲云野鹤的生活过腻了,她突然想起在遥远的木叶老家还有人等着自己去祸害,于是这次回乡后她开始热衷于给卡卡西说媒拉纤,每天都不定时来火影楼逮人,让人防不胜防。


卡卡西在小孩跟前的做派相当狗,但面对长辈时到底收敛不少,加之在纲手底下做事过,在此处境下只能被动挨打。一席白衣的六代火影半睁着懒洋洋的眼睛,缩在堆成小山的文件后听纲手热情似火地给他介绍自己搜罗来的相亲对象时,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看上去相当乖巧。


“所以,”纲手刚刚结束一通长篇大论,正感到口干舌燥,手指点卯似的在一长串相亲名单上划过,此刻终于想起询问下当事人的意见,“有想深入了解一下的吗?”


“唔……”卡卡西用手支着下巴作思索状,语气很是温和,“毕竟这事说小不小,我也得咨询下家里人的意见才行。”


人人都知道旗木家的木叶白牙英年早逝,师长队友也早早离去,如今木叶村的前火影现火影未来火影加起来都凑不齐一对父母,纲手思索了半分钟卡卡西嘴里的“家里人”是谁,接着眼前就浮现出某个满嘴垃卝圾的阴沉刀疤脸,面部表情忍不住扭曲了一下。


“嘛嘛,不是您想的那样,”卡卡西慢悠悠地接话,似乎未卜先知地知道了纲手脑子里的想法,“我是说帕克他们啦,虽然是忍犬,但是吃我的用我的,还时不时搞起卝义争取狗权,很难搞是不是?”


听着深谙糊弄学的银发男人一脸认真地扯“我家狗狗要是不认同我的相亲对象他们会很伤心我也会伤心的”这种话,纲手拳头紧了又紧,可惜在下属面前怎么也得给现火影留面子,最终纲手这样说:“不管你是要和帕克商量还是和谁商量,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能不做,你也不想每次回家面对没有人气的空气吧?”


“唉——”


“一把年纪的男人了别装可爱!”


我也没装可爱啊。


卡卡西摸了摸自己的脸,无辜地想。


他说的话也不是完全诓纲手的。当晚六代火影披星戴月地回到旗木老宅,洗了澡浇了花,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时,眼睛都没睁就伸手结印,召唤出整整齐齐八条忍犬。今天是旗木家一月一度的八狗会议,流程一般是八条卝狗轮流控诉自己的不满,比如“最近都没出任务了我都长肉了找不到忍犬的尊严”、“最近任务太多了我们要反抗资本家的压榨”、“民卝主表决这个月是继续吃皇冠牌的罐头还是换成御园牌的”……接着卡卡西这个旗木家名义上的男主人进行安抚,议案要么同意要么否了,虽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且卡卡西掌握最终决定权,但不让他们参与决案过程显然不太民卝主,狗狗们会有情绪的。


曾经他们还真搞过一次起卝义,不过是四年前了。彼时五大国对于战后一直关在牢里的战犯的处置决议到了最紧要关头,再加上忍者联盟在战争中受到重创,想要从中获利的各方势力此起彼伏,而大名对于忍村也起了忌惮之心……林林总总的事情一时间全部压在卡卡西的肩上,在连续半个月都在办公室加班而没有遛狗后,帕克他们终于在愤怒中集体罢卝工,拒接召唤拒绝任何摸卝摸,也就是还抱有忍犬的矜持才没有在房间内拉卝屎。


卡卡西瘫在沙发上半睁着眼,用一听就是工作了很久的沙哑的声音安抚为首的帕克:“你知道的,帕克,以木叶公务员的财力皇冠牌罐头只能一周一次。”


他顿了顿,咬牙做出极大的让步:“以后可以改成一周两次。”


帕克为此心动了五秒,随即不满地用肉垫踩了卡卡西的脚背:“你以为只是因为少了自制狗饭吗?”


“所以说还有每天散步……”


“也不是!”帕克责怪地看了卡卡西一眼,“……至少不止是这些,你有算算这半年里你有多少天是在办公室里过夜的吗?”


卡卡西忍不住笑:“原来是寂寞了啊,抱歉,这些事很快就会过去的。”


“会吗?”


帕克不再摇尾巴了,用一种很不像狗的眼神看着卡卡西。他说:“这话不必我说的,但是有些事不是你一头热就能达成目的的。”


他在卡卡西探寻的目光中叹了口气,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后他也不能确定卡卡西会有什么反应:“今天我去看了宇智波带土。”


“……”卡卡西足足失语了三秒,才抬手捏了捏鼻梁,“不要做多余的事啊。”


“抱歉,下次不会了。”帕克用一种“下次还敢”的语气说,“总之,他让我告诉你,不管结局是什么他都接受,你只要随心所欲就好。”


四战战犯在木叶的大牢里已经关了一年了,对于他的判卝决依旧迟迟无法敲定,某种意义上宇智波带土当然也是近期让人头痛的罪魁祸首之一。


随心所欲。卡卡西在心里慢慢默念这个词,忍不住腹诽他倒是想得开。


这和他印象中的宇智波带土不一样。小时候的带土是个活泼过头的小孩,简直任何事情都能从他那里分走一点注意力——路边的石子,房檐上的野猫,被风吹过沙沙作响的树叶……窗外的风景比起课本有趣太多了,他总是忍不住走神,然后就会被眼尖的老师点名,痛心疾首地说带土再这样下去你连忍者都当不上的!看看别人卡卡西,分身术变身术都掌握了,你再看看你!


卡卡西后知后觉地想,或许带土就是从那时候看不惯他的,谁会喜欢被同龄人比下去呢?从小卡卡西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无论做什么都能轻易得到称赞。熟练掌握忍术很厉害,会踢罐子很酷,随随便便就考到第一名太棒了。小卡卡西在小孩们的簇拥下路过,眼角余光瞥见小带土低着头背着手一脚踢开脚边的石头。


战争中长大的小孩总是早熟,那时候有潜力的孩子太多了,在他们中间带土难免显得平庸,又没有父母,平时也算懂事,只有在迟到或者嚷嚷着要成为火影的时候才会短暂成为目光中心。不过现在不同了,卡卡西默默地想,现在恐怕带土一出现就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恐惧的、怀疑的、忌惮的……当初在战场上,宇智波带土站在无人之巅,抬手将山头削为平地,底下人群中的咒骂哀嚎没有让他的目光产生一丝波动。


大约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实在少得可怜,卡卡西又有着那样一只眼睛(说到底也是带土的锅),以至于每分每秒都历久弥新。卡卡西看见自己从神威空间出来的第一秒就向带土挥刀,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然后就被水门老师给拦下了。


彼时他们两人的姿势有点尴尬,可又不好打断水门“不好意思我先起来再说”,只得板着个脸听水门回忆往昔,把鸣人在一旁听得感触颇深,当事双方却连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就像演技差劲的演员,都开始深情旁白了主角却没入戏。水门说只有卡卡西能拯救带土了,是吧鸣人,卡卡西分了点神想可我是认真要杀带土的,老师你别代了。


思及此,卡卡西抬起手,透过指缝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


和鸣人佐助当然不一样,说到底,他们只做了半天的朋友。




从小就南辕北辙的性格长大后也不会有改变,就像现在带土嘴上说让卡卡西做自己想做的就好,可他们都知道两人之间总是有分歧,小时候一个要去救琳一个优先任务,战场上一个说这世界空无一物一个回我还有同伴,现在一个想死另一个想他活。


卡卡西有时候也想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要说他不能接受小学同学的死吧,也不是,战场上放的狠话也不只是说说,可当他看见带土一脸生无可恋地结轮回天生的术时,简直浑身上下哪儿都在痛,特别是左眼。有一瞬间他似乎透过带土的眼睛看到了自己(后来他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联眼),一脸惨白地呆立着,低着头垂着手的样子确实像个呆呆傻傻的稻草人,也不怪带土对他总是无话可说。


就像宇智波带土离开木叶的那一天。


考虑到他的身份,带土选了晚上的时间出发,一向喜欢迟到的六代火影这次踩点来的。远远望见那人的身影时,卡卡西难免想起之前送别佐助的场景。这世上唯二的宇智波血缘联系比想象中更紧密,同样是沉静的表情,仿佛放弃一切又接受一切的姿态,让卡卡西除了干巴巴的官方辞令外想不出其他的话好说,他们两人又变成了不熟的同窗。好在带土看起来也不是很介意,点点头权当做回应,最后走之前冲卡卡西叮嘱:“快点回去吧,早点休息。”


良久,卡卡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叹气是未老先衰的征兆哦,卡卡西。”布鲁趴在地上,提醒道。


“人到中年也是会有许多烦恼的,”卡卡西抓了把头发,想了想,试探地说,“布鲁,你们想要一个女主人吗?”


狗狗们争吵罐头牌子的声音陡然停住了,像被谁按下了暂停键。


卡卡西摸了摸鼻子:“有那么惊讶吗?”


帕克率先反应过来:“你也到了这个年龄了。”


“不要一副感叹儿子到了青春期的语气啊……”


“总之,这是好的一步。”过了最初的惊讶阶段,帕克他们反而变得兴致勃勃卝起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卡卡西?先说好,对狗毛过敏的不行。”


“……”卡卡西顺着帕克的问句试图从记忆角落把纲手递给他的相亲名单扒拉出来,未果,只能随口道,“可爱类型的吧。”


“还真是大众啊。”西巴说。


“然后,开朗一点,不然平时会很闷的。不过话也不能太多,希望能给我独处的时间看小说。”


“在女孩子面前你还打算看《亲热天堂》啊!”


接下来又扯了半天亲热天堂是一部多么伟大的作品,帕克他们也趁此机会提了不少要求(未来的女主人要对狗狗温柔,每天遛他们,会做狗饭……)。西巴见缝插针地说:“果然卡卡西还是要找个喜欢你卝的卝人。”


比斯克在一旁插嘴:“不,还是应该找个卡卡西喜欢的吧。”


“电视剧里都说了,如果自己喜欢对方超过对方喜欢自己会很辛苦。”


“但是喜欢卡卡西的人那不是有超多吗?”


卡卡西:“好啦好啦……”


“那些人只是看脸啦看脸,根本不是真心喜欢卡卡西的,等遇到更加帅气地位更高的男人就移情别恋了吧!”


“可卡卡西已经是火影了耶,哪还有地位更高的人啊。”


“除开火影和外表的话,平时的卡卡西就是个懒洋洋的大叔啊,一点魅力也没有,很快会被厌倦的啦!”


卡卡西:“喂喂……”


“说起来老是看小黄书给人的观感也不好呢,女孩子很在意这个的。”


“看不到下半张脸这点也……给人不可靠的感觉。”


“同时还有强迫症,吃个橘子也要把络挑得干干净净,作为男人有点太婆婆妈妈了吧。”


“玩摄影虽然也可以说是热爱生活,但是不是有点烧钱?男人果然还是经济实用型最好。”


卡卡西:“……”




莫名其妙被自家忍犬从头到脚嫌弃了一通,卡卡西有点怀疑人生,以至于在面对一年回来一次交接任务的带土时没忍住问道:“你也觉得经济实用型的男人最好么?”


带土:“……啊?”


宇智波带土有点懵。因为众所周知的问题,这几年每次回来他和卡卡西间的交流都局限在简单的交接任务和一两句不走心的寒暄上,一下子从“嗨今天你吃了吗”跳到择偶观上,跨度有点大……不对为什么是男人?


带土疑惑地看着卡卡西:“发生什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卡卡西摆摆手,“就是问问……你看,我年龄也老大不小了,有时候也会想一想退休过后的生活嘛。”他开玩笑似的说。


出乎他意料的,带土比想象中更加热心。白发的宇智波敏锐地问:“你要相亲?”


“哎呀,这也说不准,还没有决定……”


“这不是很好吗!”带土一拍手,“说起来我还担心过你会不会孤独终老,总之有这个想法就是进步,我放心多了。”


他又问:“需要我帮你参考吗?”像一个认真为自己分忧的好友。


卡卡西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带土居然能和纲手达成共识,短暂愣了一下后下意识先否认:“不用这么麻烦……”


“这算什么麻烦呢?”带土挑眉,似乎感到莫名其妙,“我打算明天走,一会儿去吃饭,要聊聊这个吗?”


于是卡卡西一下子就闭了嘴。他垂下眼,手上无知觉地翻了翻带土交过来的报告(多亏了当幕后水影那几年,写得像模像样的),作思考状片刻,才矜持地点点头:“那好吧。”




这些年带土不常在木叶,但一脸伤疤还是显眼,两人默契地在餐馆找了个角落坐下,带土没脱下外衣,脸上也无甚笑意,周遭轻快的氛围同他没什么关系。


面无表情的宇智波带土在呷一口茶后,问出了第一句话:“你喜欢什么样的?”


“啊,”卡卡西发出有些尴尬的单音,“先吃饭?”


“对我你有什么好害羞的?”带土说,“怎么说我们也算是……”


算是什么?带土一下子卡了壳。无论说同伴还是朋友都有自视甚高的嫌疑,小学同学……这梗是不是太老了?


所幸卡卡西向来很贴心:“这里的烤肉不错,试试?”


他们很少能这样和平地待在一起这么久——当带土还是阿飞或宇智波斑时碰面的那几次不算——实话实说,比带土想的要更自在。他听过鸣人他们抱怨一直不知道卡卡西面罩底下是什么样子,想趁他吃东西的时候偷卝窥也总是不得手。看来卡卡西喜欢作弄人的习惯倒是保留下来了,带土暗忖,看他这慢条斯理的样子,根本没打算遮嘛,故意逗小孩呢。


带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那些忍不住投来的视线,暧昧的、倾慕的、好奇的……视线中心的男人无知无觉,仿佛眼前放着的是什么至高美味似的。这很不寻常,带土知道卡卡西不是这么迟钝的人,那究竟是为什么?


小时候带土的外表是很具欺骗性的,无论同龄人还是长辈都会以为他是那种大大咧咧粗糙的男孩,实际上他很擅长观察别人,并且不止一次利用心理上的弱点打击敌人。已经变成狡猾冷漠的大人的宇智波带土笃定道:“卡卡西,你心里有人了。”


卡卡西住了筷,他的呼吸很短暂地停了一瞬间,六代火影精密的大脑在一瞬间已经足够塞满各种各样的念头了。他在犹豫应该如何回答,还没想出来,带土接下来的话直接把他炸得不会说话了:


“是琳吗?”


带土一脸沉痛地说。




之所以会得出这个结论带土是有依据的。


彼时带土刚刚收服长门,晓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义工组织,带土还没有给自己加上“晓组织实习生”的身份,闲暇时间偶尔会顶着圈圈面具招摇撞骗。然后有一次,极其巧合(且喜闻乐见)地遇见声称来水之国取景的摄影师斯坎儿。


卡卡西的脸带土自然是化成灰都认识的,同时他也震惊于“斯坎儿”身上那浑然天成的同志气质——简直太像个文文弱弱的艺术家了,那棕色头发紫色眼影是怎么回事,好你个卡卡西!


是时恰逢他控制住四代水影矢仓不久,带土有意搅乱水之国,铁血手腕使雾影村内部矛盾重重,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卡卡西乔装潜入定然是为了木叶来打探消息的。最好的做法当然是静观其变当作赝品不存在,带土对写轮眼施加的幻术和神出鬼没的神威都相当自信,他明白卡卡西打听不出来什么重要的消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过这段时间,卡卡西自然会悄悄离开。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可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在看到卡卡……斯坎儿被摸走钱包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动了手。


他用你帮忙吗?你就作死吧!带土一边在心里对自己咆哮,一边嘴上轻浮不着调地说:“哎呀呀,这位小哥,背着这么贵的相机到处跑得小心点啊,这里的治安可不像大城市里哦。”


“谢谢。”


文弱的摄影师冲他笑了笑,语气温和:“您是本地人吗?没什么口音呢。”


好家伙,一来就挖坑呢。带土藏在面具底下的脸面无表情,动作浮夸地摆摆手:“阿飞是来这里打工的!老家已经穷得吃不上饭啦。”


斯坎儿没有问他为什么来穷乡僻壤打工,大约也没信,血雾之里需要隐藏身份的人数不胜数,就连他也是其中一名。这位名叫阿飞的男人出手不凡,嘴上却装疯卖傻,估计名字也是假的,他无意去探寻陌生人的秘密以免节外生枝,阿飞却像个小尾巴一样赖上他了甩也甩不掉。


“斯坎儿前辈为什么到这里取景啊,雾隐村终年大雾,什么也看不见,到处都是雾蒙蒙的,哪里都一样。”


“不存在‘哪里都一样’的地方哦,”化妆成斯坎儿的卡卡西脾气变好了,他微笑着说,“看到的景色是会根据人的心情发生变化的,哪怕同一天同一个场景,不同的人感受也会不同……这张照片,阿飞看到了什么?”


递到阿飞眼皮子底下的是被烟雨笼罩的大楼,墙壁上斑斑锈迹给大楼涂抹上深浅不一的颜色。阿飞听见自己的声音,生硬冷酷的:“一个坟墓,藏在里面的都是一群麻卝木卝不卝仁的胆小鬼。”


“是吗?阿飞是个正直的人呢。”斯坎儿收回手,仔细端详这张出自自己手中的照片,“我只是觉得非常的……悲伤。”


烦躁来得出乎意料,带土第一百次开始后悔不该直接出现在卡卡西面前,明明只是个赝品……他决定冒犯一下:“斯坎儿前辈是忍者吧?”


“欸,为什么这么说?”


“阿飞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你手上的茧可不像单纯扛摄影机留下的,”阿飞捏出尖细的声线说,“带着这么个大家伙走这么远,前辈连气息都没乱呢,一定是很优秀的忍者吧!”


“我的确曾经做过忍者。”斯坎儿脸上的表情滴水不漏。


“为什么后来不做了呢?”


“因为……”斯坎儿停顿了一下,脸上带了点时过境迁的悲伤和平静,“我喜欢的人死在了战争中,我已经没办法再拿起武器了。”




他在撒谎。


带土很想这么对自己说,但他同时又是那么了解卡卡西,他花了一整个少年时光来追赶他,所以他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卡卡西此时表现出来的情绪不是假的,至少不全是假的。


带土太了解该如何撒谎了。卡卡西正在扮演一位逃离了过去的摄影师,刚才的那段话当然是用来搪塞阿飞的质疑的,他将部分真实的经历真实的情绪移花接木到斯坎儿的头上,因此才能全无破绽。可是——带土讨厌这个词——卡卡西嘴里的“喜欢的人”又是谁?


带土自己也说不清这心烦意乱来自何处。阿飞嘴里说着“啊啊斯坎儿前辈可要节哀啊”,一边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寻找嫌疑人。他感觉到被背叛(这情绪同样来得莫名其妙),他想不起来卡卡西还失去过什么恋人,偶尔经过木叶,只瞧见他在自己和琳的墓前絮絮叨叨……等等。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某种思维盲区。带土透过面具上的小孔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斯坎儿眼底紫色的贴纸和眼影,暗忖第一印象果然是对的,难怪眼熟,如果是琳的话……倒也不意外。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带土却比刚才还要心烦意乱一百倍。他把眼前的男人当作赝品,此刻却无法控制地为赝品感到遗憾。琳已经死了,死在自己喜欢的人手中,小小的身躯埋在冰冷的泥土里,她的结局本不应该是这样。卡卡西也是,所以他才说“已经没办法再拿起武器”吗,他和琳……他们本来可以在一起的。


没关系,没关系,他已经找到让所有人都幸福的办法了。在梦境中,卡卡西当然可以和琳永远在一起,他不必再用平静的表情说“我喜欢的人已经死了”。死去的人无法复生,但活人还有拯救的价值不是吗?即使是个赝品。


阿飞在一个夜晚不告而别,斯坎儿内心没有任何情绪,他还有任务在身,这个戴着面具的奇怪男人没有在他心里留下多少印象,最多只有报告上的一句话。直到后来他们再次遇见,阿飞已经是名声大噪的晓组织中的一员,他用忍术戏耍了他们一番,全程没有表现出认识他的迹象。卡卡西从善如流地接受了他们已是不死不休的敌人的立场,马不停蹄地奔赴下一个战场。


再然后就是四战了,神威空间内,带土召唤出少女的幻象,巧笑倩兮地对卡卡西说“我喜欢你”,可惜郎心似铁,卡卡西毁掉幻象,对带土说这样的梦想永远也不可能实现,同伴填满了他内心的空洞,大义凛然得让人再看不到几年前说自己喜欢的人已经死了的摄影师的影子。带土一时间尴尬得不知道怎么接话,他心想也许当时卡卡西真的只是编了个瞎话,而自己还信了。妈卝的。


果然,不要心疼男人,会变得不幸。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带土,”卡卡西艰难地说,“琳当时……也不过十二岁。”


“我知道。”带土用一种安抚失恋的朋友的语气说,“如果你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琳不会责怪你的,她只会为你感到高兴。”


你知道个屁。卡卡西头疼地捏了捏鼻梁,想了想,说:“这句话应该由我告诉你,带土,毕竟,”卡卡西停顿了一下,他看见带土皱起眉:“谁都知道你那时候想对琳告白。”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对琳早就不是那种感情了,”带土嘟哝着说,“而且琳当时才十二岁。”


“你既然明白,就不要装傻了。”


那会是谁呢?你喜欢的那个人。带土盯着卡卡西的脸,后者故意没看他。带土又在低眉顺眼的卡卡西身上看到了摄影师的影子,他和锐利的卡卡西不一样,永远好脾气的,逆来顺受的,面对其他人的冒犯只会回避。这些特质放在斯坎儿身上很合适,放在卡卡西身上就会让人怀疑这人是否是假扮的程度。带土悄悄开了一秒写轮眼,嗯,如假包换的六代火影,最近是不是长胖了?


带土拿着汤匙在杯子里心不在焉地搅了几圈,果然是因为和他在一起不自在了吧,毕竟他们彼此都在对方的人生中缺席了十几年,也就小时候成为队友那段时间经常在一起,所有卡卡西说的死在战争中的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


带土一顿,他突然有了个让人头皮发麻的猜测。放在以前他只会不屑一顾,可如今排除了琳以后,这个猜测又是那么合理。


他喜欢的人是我。


带土说不清自己现在什么感觉,但凡卡卡西喜欢的不是自己,他现在都能鼓励他“勇敢基一回”,而不是说不出话。可要是卡卡西真的喜欢上别人,他也许……也不会高兴。


对带土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的卡卡西试图向他搭话:“你是明天走吧,晚上住哪儿呢?”


“……随便找家旅馆吧。”


“也不必这么麻烦,”桌底下,卡卡西的左手虚虚握住,他听见自己镇定的声音,“你知道我那个老宅还蛮空的,平时每周也会打扫。”


是不是有点突兀?卡卡西暗戳戳地想,又补充道:“空房间也有。不过,看你吧,来不来……都行。”




卡卡西躲在厨房里泡茶。


他烫的红茶叶子,先耐心地过了一道水,又从储物柜里取出好久没用过的方糖。客厅里没有什么声音,安静得好像始终只有他一个人,卡卡西费了相当大的意志力才没有半途跑出去瞧一眼那人还在不在。


端着托盘出来时卡卡西发现带土正站在门廊处,抬头观察墙角的几道裂纹。听见卡卡西的脚步,他头也没回地说:“你这里该装修了。”


“的确有这个想法,”卡卡西也慢慢站到他身边,“但是没时间。”


“如果以后娶妻生子,总不能还住你那个单身宿舍吧?”


光从语气听不出来带土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建议,卡卡西想了想,顺着他说:“我会考虑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这个房子太大了。”


“可不是嘛,适合两个人住。”


两个人……再养八条卝狗,卡卡西轻声说,屋外还有个院子,帕克他们其实也喜欢来这里,那边公寓太小了。


带土沉默了一阵,“但是这里位置有点偏。”


“是啊……现在想想神威还真方便。”


“要我再把眼睛给你吗?”


“算了,”卡卡西现在已经能轻松对待这个玩笑了,“没蓝,吃不消。”


“说起神威,”带土突然清了清嗓子,“你知道我们当中如果有一个情绪激动,会产生联眼效果吧?”


“当然。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好多年前了,你有一次去水之国,还打扮成摄影师,”带土用手比划出拍照,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那一次,你遇见阿飞了。”


卡卡西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这个,不过还是点点头:“我记得。”


他的眼角流露出一点生动的表情:“打工人阿飞是吧。”


“……总之,在我第一次出现在你的面前时,我从自己的左眼里看见了我自己。”带土说,“你当时在想什么呢?”


卡卡西没有料到这个发展,愣了一下才有些尴尬地说:“啊,其实也没什么。”


他能感觉到带土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卡卡西闭了闭眼,抬头看着月亮:“你抓卝住小偷的时候,面具稍微偏了一点点,露出右边一块皮肤,我看到了那些伤痕。”


“我在想,这个人长得有点像带土。”


可你从来没见过我长大的模样。过了一会儿,带土轻声说。


我会想象。卡卡西笑了笑,说,在你的墓前,我有时候会想象你长大会是什么样子,肯定不会太矮,一头短短的黑发,眼睛很大,身上也许会留疤,不过那也很有男子气概,左眼也许会戴个眼罩。


在你的想象中,我一定会回到木叶吧。带土用肯定的语气说。


是啊,但是,现在这样也好。卡卡西说,你活着……就很好了。




带土突然伸手指着远处:“卡卡西,你看到了什么?”


卡卡西顺着带土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片星空,一颗颗闪烁的星星像点缀在深蓝色天鹅绒上的宝石。他听见带土的声音在耳边轻柔地响起:“你说过,不同的人看到的景色是不同的。我看到了整个世界,你呢?”


他曾经踏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以为都充满着悲伤、愤怒、孤独,如今他站在一方窄窄的屋檐下,对着星光,说自己已经看到了整个世界。


他问卡卡西,那你呢。


卡卡西感觉到轻卝盈的快乐填满自己的胸膛,那一点也不沉重,却同样刻骨铭心。他笑着问,眼里像是盛满了整片星空:“花园里你想种什么?”


“草莓,葡萄,西瓜……甜的水果吧,这样……”带土感到耳朵有点发烫,“等我回来的时候,就有甜点吃了。”


“好。”


卡卡西微笑着说。




纲手又一次找到卡卡西,六代火影整个人被埋在雪白的文件中间。


“这次你可要给我个明确的答复了,卡卡西,”纲手数了数一个星期过去后越发沉重的相亲名单,嘴里重复着无数家长的箴言,“去见一面又不会掉块肉。”


“真不必了,”卡卡西失笑,虽然眼底还挂着黑眼圈,语气倒是轻松活泼,“我已经有恋人了。”


纲手一惊:“这么快?”


“是啊,最近还打算把老房子装修一下,要住两个人八条卝狗呢。”


“等等等等,怎么还说起房子的事了,你就定下来了?”纲手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晚辈,虽然他一向稳重成熟,但中年人恋爱脑起来同样不可小觑,别最后被人骗财骗心了,“你了解她吗?”


“放心吧,这个人纲手大人你也见过,就是宇智波带土。”


卡卡西在纲手震惊的目光下笑着说,我们从小就认识,恐怕这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带土了。他是我的初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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